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工作中避免不了被骚扰，投诉多次无果，无奈选择辞职
写在前面
本期文章是林楚虹同学的打工故事。她是2019年秋季入学，今年19岁，目前在学习设计，同时也负责「实务学堂」公众号文章的排版，到现在已经排了45篇文章。有一天她刷完了学堂公众号以往全部的文章，告诉编辑部的同学们，她的愿望是把公众号变得更棒，要让更多的人看到。那一刻感受到了这个女孩子的力量。
参与广本项目担任助教的林楚虹
编辑「王艺璇」 排版「林楚虹」 制图「邢雨默」
中考成绩三百多分，爸妈觉得上个低流学校还不如早点出来社会打工。刚满15岁「出花园」的我，懵懵懂懂地踏上了曲折的打工之路。
1
中考完是7月份，我一个人坐大巴从汕头来到广州，和妈妈、姐姐住在一个月租900的小破屋里。姐姐大学毕业不久，工作还未稳定，所以家里需要多个人来分担吃住。
我在家附近找工作，刚好楼下面包店在招工，我就进去应聘，有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姑娘也正在应聘，我们都被录用了。但是要过了三天试用期才有工资，工资挺低的，每月1800。
妈妈闲不住，也想找份工作，想和我在一个地方一块工作，这样相互有个照应。刚好附近有家新装修好的快餐店正在招人，妈妈叫上我一起去看看，我在面包店做了几天就没继续做了。
正好周末姐姐放假，陪我们找工作，我们一起去了那家快餐店。店外摆着招聘牌，写着只招17岁以上的，包吃不包住。进去填应聘表时，姐姐让我谎报年龄，在表上填写了17岁。第二天打来电话说被录用了，隔天就可以过去上班，妈妈做洗碗工，我做服务员。
我工作了几个星期，感觉挺轻松的，每天出去发发传单，给客人端菜收桌子，快收工的时候打扫下卫生。我本来适应得差不多了，但因为需要登记填写身份证信息，我很快被店长发现了年龄报假，店长觉得挺可惜的。但如果继续留我做童工会被罚钱，店长给我结了工资让我走人了，妈妈就继续留在那里工作。
2
我刚进去工作，有点约束和不自在，不过餐厅里有一半和我一样是潮汕人，哥哥姐姐待我都很好、很亲切，我也开始慢慢适应了。时间久了，做后厨的人也认识了我，后厨大多都是男人。
有个后厨的男人比我大几岁，他看我心思单纯（那时我还没学过性教育，还不知道性），表面装作很和善温柔就为了亲近我，我没有太强的警惕性就上钩了。平常没事做了，一闲下来，他就过来找我聊天，时间长了他看我没有心机，打算对我下手。他跟我明说喜欢我，我一直没有在意，我也不喜欢他，只当是聊天的朋友。他看我迟迟没有回应，约我去他家喝茶聊天，说还叫了其他同事，我就去了。
去了他家之后，他说的「其他同事」都是男的，我有点害怕和慌张。他表面和气地冲茶倒水，看我太安静不出声，就问我要不要去房间里休息。我说「不用了」，他说「别害羞，你应该是累了，进去房间休息吧，没事的，我带你进去。」
他硬拉着我的手进了房间，我不敢说话。他为了让我放下戒备，笑着尬聊了几句，然后脱掉了自己的上衣。下一步他准备要脱我衣服时，我感到了危险，立马推开了他。他把我按倒，压在床上，幸好我力气大（因为经常要搬到重的东西练出来的）把他挣脱开了，然后我赶紧跑了出去，没来得及穿鞋就拿着鞋子跑下了楼。还好他叫来的那些同事没有阻止我，大门也还是开着的，我才能顺利逃走。
从发生那件事之后我很害怕遇到那个男人，就赶紧辞职了，只干了几个月。我没跟家人说过，也不敢说出来。他们以为我是青春期任性叛逆、不懂事才突然辞了职。
3
刚开始上班，老员工都会带领和教授，我试着去适应环境、业务、人。跟老员工熟悉久了，就避免不了和他们聊天，他们像查户口本一样询问我：来自哪里、怎么进到这家店工作、家里几个兄弟姐妹、爸妈做什么的……
我憨憨的实话实说了，然后店里全部员工都知道了我个人所有的信息。天啊，太可怕了！我真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「以一传百」。后面消息传来传去，有些人再添油加醋大作文章，我也不知道最后把我说成什么了。从那开始，我对人际交往有点恐惧了，也不敢跟人搭话。
店里只有一个更衣室，又小又窄，所有人换穿便服、工作服都要去那个更衣室换。更衣室里挂着好多零散杂乱的衣服，有些人不讲卫生、汗味重，整个更衣室都熏得很臭。有一次我去上班差点迟到，在更衣室急急忙忙地换工作服，忘了拿走随身背的小包，包里有一百多块的现金，等我想起要去拿回包的时候，现金已经被偷了，更衣室比较隐蔽，室外也没有监控，我没办法追究那一百块多钱。
3-1工作1个月都快适应了，突然通知我被调去另一个商场的店里上班，而且离家里更远了，我只能选择了住宿。
去到那边上班之后，虽然熟悉了业务，但还是得重新适应环境，那边店面更大，工作量也更多，员工上上下下加起来都有好几百人。
我工作了几周，咨客要接待客人、领客人去适合的卡座。（有些客人喜欢坐靠窗的，有些客人5、6个人一起来的就领去大桌子，有些客人喜欢坐大沙发，有些客人不喜欢吹空调，等等……）店面真的很大，估计有一个足球场大，店里有一百多个座位，没有一个月以上的时间，我根本记不住那些座位分布，因此我总会遇到一些刁难的客人。
有一天节日（做餐饮行业，节假日都不放假），从早上10点开始营业，店里陆陆续续有人来占座位。不到11点，座位和包房全都订满，门口就开始要拿号、排队了。12点到饭点了，员工们开始手忙脚乱，累得前胸贴后背。
到了下午2点多（一般店里下午3点～4点是休息时间，但节假日没得休息，因为有些客人吃得很晚才离开，服务员要收桌、擦桌子，其他人有空都得去帮忙收拾桌子），店门口还有人排队等着吃饭。有一个女的长得挺漂亮，过来跟我搭话，语气温柔地说「小妹妹，我们等了好久啦，可以提前安排我们进去吗？」我说「您好，真的很抱歉，其他客人也在排队，您再稍等一会可以吗？」那个女的没回应我，转身跑去找她男朋友，我也没太在意，站在门口继续接待其他客人。
过了一会，那个女的拉着她男朋友，气汹汹地走到我面前，我慌张地向后退了几步，她男朋友突然破口大骂「他妈的！我们都等了大半天了！前面就几个人，让我们先进去不行吗？我女朋友肚子都快饿扁了！小姑娘，你真他妈的不懂事啊！」说完他还瞟了个白眼，对我竖中指。
那时我很无奈、无力反驳，也没有人替我出头。我让他进去找主管沟通，他就是不去，然后他牵着他女朋友走去别的餐厅了。门口人来人往，吵吵闹闹，我没忍住眼泪，像断了线的珍珠项链，全都滚落了下来。另一个做咨客的老员工见我哭了，怕影响不好就让我去洗手间，我就去洗手间冷静了一会，擦干眼泪后装作若无其事，继续正常工作。
这给我留下了阴影，之后我真的非常害怕遇到这类人，害怕凶恶、语气急躁、说话很大声的人。
3-2工作了几个月，我跟其他员工相处得熟了，但还是避免不了被一些男同事或者做后厨的男人骚扰。这些男人真的太过分了，经常在狭窄的通道里装作不小心碰到，然后就肆意妄为地乱摸人家姑娘的手、肩膀，甚至还乱摸别人的屁股……
我跟主管投诉了，但是他们不会管那么多，只会潦草了事地说「你们女孩子自己注意点，尽量避开就好了，多大点事啊。」其他女孩子也有投诉过，最后也没有任何解决的回应。
后面我实在受不了了，不想继续干了，提过很多次辞职，但是一直不放人走。有一天我过于任性，辛苦做了半个月的工资都不要了，回到宿舍收拾行李直接打车回家了。我打电话跟妈妈说我辞职了想回家，妈妈劝不动我，只能让我回去了。
4
猫咖老板很年轻，里面的店员大都是他的朋友，而且会说英语。其中有位来自乌克兰的外国漂亮姐姐也是老板的朋友。那时我英语表达能力差，跟外国姐姐交流不了，只是比手划脚，我怕丢脸，所以平常都不敢开口跟她说话，但心里却很想很想和她交流。现在想想真是太可惜了。
我做了一个月，因为店铺要关门换个更宽敞的店面，我也没能继续工作了。
5
后面因为商场没人气，每月营业额太低，服装店被关掉了。
我把以前的同事、朋友的联系方式全都删掉了，真的太可惜了，原本我还认识了世界各地的朋友，现在完全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。
6
6-1就读期间，同学在学校找到了兼职，叫上我一起去，是在学校食堂里兼职还包吃，这可省下了几百块的伙食费，还能赚点生活费。
在食堂工作没什么技术含量，档口老板煮熟食物，我在一旁帮忙装盘、倒酱料，人多的时候也会忙不过来。档口老板是个光头，有时会突然摸我肩膀，突然碰我的脸。我没有大声凶他，只是不敢靠他太近，离得远远的。兼职了一学期我没有继续去食堂兼职了。
6-2第二学期开学后，我在学校兼职群里找到了兼职，在一个生产化妆品的工厂里，只包中午餐，每到周末放假就去那里兼职。工厂里面的化学味道有一点重，每次兼职完回去都有点头痛眼酸、口干舌燥。工厂食堂里做的饭不好吃，买的是便宜大米，有时要么米没煮熟要么煮太烂，炒的菜也有时太咸有时太淡，煮的汤呢，十分之一半都不到的料，其他的全是一锅水。
后来姐姐经常接触公益活动，偶然发现了「实务学堂」，我读了一年中专就退学了。姐姐一直鼓励我去北京读书，这时家里其他人不赞同，但是姐姐坚持让我去，还帮我说服了他们。现在大家都支持我了，期盼我未来能找到稳定的好工作。
我去北京的前一天晚上，我们姐妹俩谈了谈心，我把忍了很久的心事都跟姐姐倾诉了。在广州这几年，姐姐才知道原来我经历了这么多她不知道的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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